沽儿此时也想起来了,她曾在某部典籍中读到过世间万物的诞生方式,一共胎卵湿化四种,作为龙一般是卵生或是胎生,至于琉珊公主会以哪种形式生产,她当即询问了师父。
“这件事情呀”
听到小徒弟的疑问,委蛇捋着胡须,向大家娓娓道来。
“世间万物含灵而生,龙亦是个中翘楚,为了繁衍壮大族群,便有了非凡的孕育后代的能力,所谓龙生九子,子子不同,乃是指一方为龙,一方非龙的情况而言,若双方皆是龙,恰如春从与琉珊,诞下的自然也是龙,龙可以卵生也可胎生,但妖族自炼化出人形,大都类比凡人,龙亦如此,所以多数情形下都是以胎生为主”
“哦~原来是这么回事呀!”
听了上古大蛇的解释,众妖皆恍然大悟,点头称是,沽儿亦听得明白,将之牢记于心,她关心琉珊,紧接着向老师问起那位公主的具体情况,师父初到北海,春从是头一位前去迎接的,想来某公主定是相伴左右。
委蛇让小徒弟放心,“沽儿,为师已为琉珊公主诊视过了,她胎象稳固,按时服用我拟定的安胎药,便可一切稳妥,而且切她脉象,应是只怀了一胎,一胎甚好,作为母亲哺育时不必担心厚此薄彼,那条小龙定能好好地长大”
师父医术了得,有他做担保,女孩自然安心了,一旁的狐狸精听到这里,忽然举手示意,急急插嘴道,“委蛇老前辈,您能看出来琉珊怀的是男是女呀?”
“应该是个女娃娃。”
“哦~”
众妖对上古大蛇的论断深信不疑,这位可是沽儿与祀太的老师,当然神乎其技,他说是那肯定就是了。
大家又热烈地讨论起来,泓峥在一旁默默不语,但亦忍不住腹诽,他表哥的女儿,性情还是肖似其父为好,再加上汐儿和涞儿,以后经由春从多多教导,定能成长的很好,他并不是嫌恶某公主,只是那琉珊过于不靠谱,她自己尚且需要时时提点,教育孩子这等事,还是由春从代劳吧。
不过此种想法幸亏没有被琉珊知道,如若不然,那位公主必要掐着腰冷嘲热讽一番,她定会觉得某条龙老气横秋外加多管闲事,这家伙又没有孩儿,育儿经什么的还不是多靠脑补,自以为是出来的。
某只好打听的狐狸精自然也想到了这茬,对呀,村长与那北海公主孩子都快出生了,沽儿与泓峥怎么能落后呢!
于是素素又举手提问,向上古大蛇请教,“委蛇前辈,您说龙与非龙生出来子子不同,那沽儿与泓峥能生出来个啥呀?”
“素素姐!”
女孩脸颊绯红出声制止,师父就在身旁,使她愈发手足无措,很快连耳尖也红似滴血,因为众妖都将目光投向她,仿佛多打量几眼,就能看出他们的小妖医将来的孩子长什么模样。
某条龙见此情景,自然是满心不悦,他很快闪身而来,挡在了女孩身前。
泓峥扫视一圈,沉声道,“好了,都回村去吧,勤加修炼灵法,好好活着,将来自然能见到我与沽儿的孩子”
“哦”
一山之主发话了,众妖长吁一声表达不满,但也只能听话各回各家,只有素素不顾厌夭劝阻,顶着泓峥凌厉的目光,誓不罢休,定要知道答案。
某狐狸眼巴巴地瞅着委蛇,沽儿虽羞耻,但也抑制不住好奇心,不时抬眼望向老师,满含期盼地等待着。
她与泓峥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?
此时,某条龙虽面无表情,有些故作姿态,但却并未出言搅扰,他当然也很想知道。
上古大蛇被数道目光包围住,却只能无奈一笑。
“唉,这是个难题,老夫确实不知”
他这徒儿自己的身世尚未真相大白,这下一代就更是无从谈起了。
彼时的委蛇并不知晓龙族间的消息传递,所以也没有将小徒弟的身世与那迦楼罗联系在一起,泓峥信任他,却出于多方考虑没有将自己的猜想明说,此事越少被知道越好,如今敌暗我明,那大鹏金翅鸟会从何处下手,尚未可知,他不能冒无谓的风险,只能继续如履薄冰下去。
虽很是遗憾,但沽儿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,她自己是个什么尚不清楚,又怎好胡乱猜测她未来的孩子呢?
女孩粉面桃腮,羞涩娇态胜似三月春花,素素与厌夭关心她,他们得她尽心医治,自是感激不尽,无不祈愿女孩与她的神龙可以早日完婚,拥有爱的结晶。
委蛇作为师父,也甚感欣慰,泓峥与他父亲一样,忠贞不渝,他的小徒儿与之相亲相爱,会幸福一生的。
山中众妖无不这样希冀着,沽儿与泓峥好似天生一对,他们心中满载真心地祝福,喜见某一日能亲眼见证她与他的孩子,大家的期盼仿佛浸润了每一条河流,那些喜悦,必将朝着光明汇聚。
沽儿置身于大家的情谊中,身心温暖和煦,她莞尔一笑,看向挚爱,却很快凝固了表情。
泓峥笑着看向她,眸光既温柔又深情,一旁的一狐一人,还有上古大蛇,皆未察觉出丝毫异样,三位有说有笑,好似热闹的背景,衬的这对相望的眷侣愈发沉默,却也愈发隽永。
女孩无数次与神龙这样对视过,可今时,泓峥虽一如既往地温情脉脉,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深藏于心底的纷乱思绪,她知道的,他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,那似乎与她有直接的关系,她耐心地等着,等待他能亲口告诉她。
泓峥,我不怕的,只要有你在,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害怕。
月上中天,泓峥还在外巡视,探查迦楼罗的动向,沽儿则留在聚澜阁,坐在卧房的镜台前,着手雕刻一样小物件。
剔透圆镜中,映照出她的倩影,女孩神情专注,一手拿着刻刀,一手握着一枚短粗的香木,不多时,便琢磨出了雏形,她将之举在掌心中,左右相看着,渐渐绽放出笑颜。
很快,两只胖圆可爱的小木龙就雕琢完毕,沽儿将它们摆在台面上,那八宝纹的□□案板在灯烛的照耀下流光溢彩,小巧木龙置于其上,仿佛也闪动着光华,女孩兴致又起,打开抽屉,取出一只青釉瓜型瓷盒,从中沾取颜料,接着为满意之作描金绘彩。
这方华丽镜台是泓峥母亲的遗物,他一直收藏在袖中,直到与沽儿在这聚澜阁居住下来,才让其重现天日。
女孩很喜欢在这里对镜梳妆打扮,那圆镜工艺非凡,镜面如水银般净透明亮,支撑的镜架也别致精巧,是黑碧玺雕制而成的两对玉兔,小兔子双手高举,明镜就好似那一轮皓月,足见匠心独运。
镜台设五具抽屉,其内放满了各式胭脂水粉,皆是她亲手所制,祀太师兄教授她的绘画与雕刻方面的技艺,她也日渐得心应手,那两只惟妙惟肖的小龙正好展示了她的学习成果,当然还不止于此,她还会做可以任意活动的游龙呢!
女孩微微垂眸,有些出神地望着她制作的摆件,那些无一例外皆是龙,她极是喜爱龙,那非凡生灵她第一次得见便为之着迷、为之倾心,她的泓峥是龙,她多么希望他们的孩子也能是龙
“沽儿,在想什么呢?”
女孩专注于畅想未来,直到泓峥俯身在她颊边落下一吻,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泓峥!”
沽儿嫣然一笑,随即转身环住了挚爱,埋首于他的怀中,泓峥拥着她,轻抚她绸缎般的秀发,可那眉宇却并不舒展,因为最近几日,他发觉那大鹏金翅鸟愈发频繁地外出,来去皆无踪影,让他极是心绪不宁,近日,他不得不远行,那沽儿要待在哪里才算安全呢?
泓峥想到了一个地方,可他欲言又止,总是下不了决心,就这样心事重重地挨到了就寝时刻,某条龙依然没能说出口。
此时此刻,沽儿躺在内侧,盖着织金锦蚕丝被,只露出一张娇俏小脸,她灵力低微,取暖仍需借助外物,泓峥就不一样了,他一年四季皆着单衣,即使眼下数九寒天,他仍是不盖寝被,和衣而卧,一身纯白中衣妥帖地穿着,正背对着女孩。
沽儿抬眼望去,有些失落,已经有一段时日了,泓峥总是背过身子,默默休息,她怀念与他相拥而眠的那些夜晚,也怀念与他青丝纠缠,缱绻悱恻的那些夜晚
“咳咳!”
想到这里,女孩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,她蒙上被子,好似这样就能掩饰羞态,她的一颗心鼓噪起来,许是今日被多方提及未来的孩子,让她很想与神龙亲密接触一番。
沽儿在床上胡思乱想,窸窸窣窣地动来动去,可泓峥仿佛没听见一样,仍是安静地平卧着,并不回头去看,被如此忽略,终是惹得女孩气呼呼地嘟起嘴巴,裹着被子挪向那条龙,一头撞在了他的腰上。
唉
泓峥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,可就在他转身之际,那一床被子突然从天而降,沽儿蓦地骑跨上来,坐进他怀里,某条龙刚起了些旖旎心思,可下一刻却发觉他的小东西竟是在挠他痒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