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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4、有事您吩咐

看到全子湿漉漉的头发,穿得挺干净的一身,陈梓林这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来得晚,

赶紧把全子拉到火炉边,说:“赶紧把头发烘一下,也不怕感冒!”

全子憨笑道:“没事,我身体可好了。”

傻柱知道有事找陈梓林,给他俩泡了茶,寒暄几句便回家了。

全子大名杜国全,已经满了18岁了,有人奇怪怎么18岁了还在读高一?

其实不新鲜,那年头有的孩子家穷、有的孩子皮,七八岁才读小学一年级的比比皆是,

加上成绩不好留过几次级,18岁读高一不罕见,也就是混上一年,

等找到工作就敢大大方方填学历是高中。

至于二十几岁还在读高三的更多,就是一门心思靠大学的,

复读几年不稀奇,当然得家里条件还可以,学费不说,大小伙子能吃啊。

看着全子凑在火炉边烤头发,陈梓林笑着说:“我手里有个进保卫科当临时工的指标,

我可是先问了大白利的,是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,可要好好谢谢大白利。”

他这么说是有考虑的,大白利肯定没说是自己让出去的,讲义气嘛。

他挑明说了,全子肯定感激自己,

也会更感激大白利,想必大白利也会感激自己的仗义执言,做好事不留名是个人境界,

他可不能不宣传啊,好人不应该隐姓埋名的。

果然全子反应很大:“利哥,你怎么不去轧钢厂,我在环卫站干几年就能招工的,

你修车哪有去轧钢厂上班好,我不去轧钢厂了,你去!”

大白利又感激又有点埋怨地看了陈梓林一眼,对着全子粗声粗气地说:

“成天在粪坑里也不嫌污浊邋遢,

我怕你以后谈不上对象,再说我也受不了单位管,你别废话了,都听陈大哥的。”

看着两人争执,陈梓林很是羡慕他们的兄弟情义,他21世纪有损友几枚,

真要遇到这样的机会,怕是会抢得头破血流。兄弟与朋友的区别就在这里。

陈梓林说:“全子,大白利说得对,赶紧把环卫站的工作辞了,等我通知就去保卫科上班。”

全子眼睛都红了,还想再说什么,大白利伸手在他头上使劲揉着说:“别再去拉粪车了,

隔三里地都臭烘烘的,都不想带你玩了嘿。赶紧谢谢陈大哥,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
全子扒拉开大白利的手,泪水还是流了出来:“陈大哥,我谢谢你,

我会好好干的,保证不给你丢脸。”

陈梓林说:“行了全子,以后在保卫科好好学,勤快是一方面,

还得多动脑筋。行了,你回家去吧,

把事好好跟家大人说清楚。只有一条,不许你家长来感谢我,来了你去上班的事就泡汤,

我说到做到。哦,告诉你家长,保卫科做临时工每月有15块5工资,

过年过节还能发点物资,让他们放心。”

大白利见全子还犹犹豫豫的,忙说:“以后上班了,陈大哥就是你领导,

领导的话就要无条件执行,赶紧回去,跟叔婶子好好说清楚,快去!”

全子便冲陈梓林深深鞠了躬,赶紧走了,出门后眼泪还是不住的流,

在环卫站当了半个月拉粪工,

就让这个才18岁的年轻人,知道了生存的艰难,又脏又臭又累不说,

还招人白眼听人闲话,看到别人捂着鼻子一脸嫌弃,

他又怒又怨,可又能怎么样,这份工都是他爹求了好多人,才找到的。

他有心不想去,可家里实在穷,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吃饭读书,

他发誓要感激陈大哥一辈子、发誓要跟利哥做一辈子兄弟。

大白利见陈梓林打发走了全子,知道是有话要说,也就默默地闻着茉莉花茶香味,等着陈梓林发话。

陈梓林见大白利挺沉得住气,难怪人单单瘦瘦的,还能拉一票哥们儿玩,多少有点个人魅力的,

丢了根烟给大白利,缓缓问道:“白利,你就准备学了手艺,换个地儿支摊?”

大白利说:“学手艺是被我爸逼着去的,还有一个月出师,总要挣点钱还给我爸交的拜师费吧。”

陈梓林看着桌上的字帖,手上模拟着划来划去,随口问:“以后呢?”

大白利抽了几口烟,忽然叹息着说:“真不甘心去修一辈子自行车,

跟师傅学了快一年,除去交上去的费用,天天起早贪黑的,也就挣个养肠子钱。

好容易帮人攒个二手自行车,却是个不要脸的人,

如果不按他的价就去派出所举报,哎,真难啊……”

陈梓林说:“你不还有一票儿兄弟么。”

大白利苦笑着说:“兄弟再多,他也得吃饭不是,游手好闲的自个儿是逍遥了,

吃佛啥的看不上,回去吃饭听爸妈唠叨,脸上挂不住啊。”

陈梓林看了大白利老一会,直到大白利显得有点不自在了,才说:

“白利,我每个月给你25块钱,你用来维持那帮兄弟感情,怎么样?”

大白利心里咯噔一下,突然感到喉干舌燥的,25块钱,差不多一个月工资,不心动是假的,但陈梓林花这么多钱,

究竟想干嘛,杀人放火,也许不至于,但肯定没啥好事,一个能写出《小白杨》的人,难道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?

瞥见陈梓林似乎并没在意自己的内心纠结,而是继续看着字帖,

左手夹烟,右手在比划着,好像刚才就是说了句您吃了吗、您早一样的废话。

大白利把烟屁股戳进烟灰缸,竭力使话语平静:“陈大哥,您要我做什么?”

陈梓林头也没回:“暂时没有,以后肯定有,至于干什么,我也不知道,

但有什么事交给你,必须干得干净彻底。”

大白利心里虚了,他也玩了两三年了,见识过胡同里的狠人,

越是说话轻描淡写越是狠角色,反倒那些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恶的表情,

有事跑得比兔子还快,有个词怎么形容的,对了,叫“色厉内荏”,翻了几天成语词典才知道是什么意思

眼看着这是一场富贵(每月25块),是一个机会(彻底搭上陈梓林),

同样是个危机(做帮凶没好下场),究竟干不干呢?

大白利眼睛直骨碌,没来由笑了起来,人家陈大哥又是干部又是音乐家的都不怕,

我特么狗屁不是,还怕什么,说:

“陈大哥,您给我去保卫科的机会,我让给全子了,

正经上班什么的我不行,只会玩点小名堂,不会白拿您的25块!”

陈梓林转头哈哈一笑,拿出25元钱5斤粮票,拍在大白利手上:

“正好今天15号,发工资的日子,以后每月15号,你来拿钱。”

大白利也没客气,收好钱票说:“陈大哥,有事您吩咐。”

陈梓林说:“回去睡觉吧你,暂时没事,有事再找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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