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先来吧。”
薛英开口道。
“我观察了很多土著平民的生活状态,没有一丝处于备战状态的迹象,他们都在很正常地生活而已。
当然,土著部落绕开百姓发动战争也说得过去,但这样一来,平民很难被动员,几乎没什么凝聚力可言。
另外,以我的视角来看,大赤矶的平民其实过得相当凄苦。
孩子多,并且女人和孩子都要靠男人养着,食物也不丰富。
生活较贫苦的平民,只能吃那种口感近乎木头的杂粮。
这导致孩子们很容易夭折,虽然孩子很多,但能活到成年的,估计只有十之三四。”
曾经身为侠盗的薛英看到百姓的疾苦可谓勾起了过往的肌肉记忆。
不然他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地冒险走一次空门,然而无论他从部落贵族那顺走了什么东西,本质上也改变不了什么。
他把这些东西变现之后,他也无法像以前那样,潇洒地将钱财送到百姓手中。
自作多情的正义感,只会让自己痛苦,但他又忍不住。
他也是穷苦人,但他不甘为牛马,他死不足惜,但他致死都会是斗士。
“我倒是从仓库里发现了很多先进的武备,比如精钢打造的制式刀剑与铠甲。
而且我敢肯定,咱们大封有部分投机商人往赤魁部落偷售大量兵器,我兵器上发现了大封的铸字。
并且还有部分箱子装着火药,想必也有火器被卖到了赤魁部落,只不过藏在更深的地方。”
秦安艺报告道。
说起来很矛盾,实际上能够接触赤魁部落的投机商人,大部分都来自蓬莱州。
也就是说,蓬莱州的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武装了敌人,然后敌人反过来威胁蓬莱州的远征军。
不能说商人为利卖国,在他们心中包括“家国情怀”、“仁义礼智信”之类的种种,都可以放在利润的天平上明码标价。
并非卖国,只要你买走,他便没有国。
“兵营的情况我也摸清楚了。”
武阳刚说道。
“大伙猜一猜,平民在赤魁部落的兵营之中,最高能爬到什么位置?”
众人摇了摇头。
“高级部落护卫,也就是千夫长。
平民出生的人也不乏有六品武师境界的好手,但他们不会留在兵营。
而是被调往首领身边,成为他的亲卫队,偌大一个兵营的战力,恐怕还比不过首领的亲卫队。”
武阳刚拿起一把梳子,理了理长发,随后继续说道:“至于军纪与战力嘛……战力颇为不错,但军纪特别混乱。
我发现我的特制香水能诱使野兽发情,所以我悄悄在兵营的杂草花卉之间泼洒香水,将附近的野兽引过去。
然后我就看到了,普通部落护卫会因为猎物分配跟高级部落护卫大打出手。
咱们可以浅薄地理解为这是他们亲密无间、打成一片的表现,可当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,性质就变了。
面对猎物分配就和上司起冲突,那战场上面对性命之忧时呢,想必也会立刻窜逃吧。”
武阳刚的分析颇为到位,不得不说,他本人还是挺有洞察力的,能力水平也一流。
人强且美,但男且骚。
自行理解这八字。
“你有没有遇见管理兵营的贵族长老?”
李棠问道。
“有啊,不过他们只是转了两圈,赤魁部落的土司喜欢学咱们大封的军衔,但军衔什么的乱七八糟。
我看到一个出身贵族的小屁孩,部落护卫们居然称呼他为柱国将军,真叫人哭笑不得。”
武阳刚回道。
“原来你也听得懂土著方言啊。”
这让李棠挺意外的,怎么大伙的语言天赋都这么强吗?
“呃……柱国将军应该属于咱们大封传过去的词儿,所以他们是用蹩脚的大封语喊的。”
原来如此啊。
最后就是李棠最关心的情报了。
他看向昆杰。
“赤魁部落的土司企图谋反。”
昆杰一语惊人。
“谋谁的反?”
“赤魁部落。”
“啊?”
首领何故谋反耶?
昆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众人,他无奈地笑道:“这并非玩笑话啊,我刺探到的情报确实如此。
那土司与大祭司表面和睦,暗地里却勾心斗角,他们之间的权斗比我的戏法还精彩。
土司魁尔木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,他想做出能够比肩先祖之事。
可是他北上打不过大封,南下又不一定是扎蛮部落的对手,先祖统一赤水河流域之后,土司魁尔木感到无事可做了。
所以他想铲除掉年老的大祭司,将信仰先祖的神权也一并收入手中。
但大祭司总是老而不死,并且我听说她似乎会什么返老还童的秘术。
最近大祭司阵营势弱,土司阵营强且魁尔木假意温顺,他麻痹了大祭司。
总而言之,魁尔木有些不安分,他这份野心不得不防。”
昆杰说完了。
李棠陷入思考,土司魁尔木想做的事不算倒行逆施,甚至还有一定进步性。
世权与神权分离,本质上就对土司权力的限制。
夺取神权并让世权凌驾于神权之上,这是从奴隶迈向封建的标志。
魁尔木大概就想完成这一过渡,只是他明显急于求成了。
“我说一说我看到的情报吧。”
李棠开口道。
“我目睹了告灵仪式,至少赤魁部落的先祖是同意结盟的,并且赤魁部落的土司已经开始干扰祭祀仪式了。”
李棠顿了顿,他省略了很多东西,只是挑重点讲。
“我还看到了年轻模样的大祭司魁桀,恐怕此世间难以找出比她妩媚的女人,只可惜她原身已经是个老妪了。”
武阳刚一拍大腿,问道:“队长,能否细说?”
他的性取向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啊,大概……他只是喜欢好看的吧?
“我给你们画一画,大概这个模样,她年轻时身材高挑,穿在身上的那件鹰羽披风啥也遮不住,该看的都看到了……”
李棠一笔一划,神情严肃。
“队长,你的画技……怎么说呢?我还在带孩子的时候,他们在墙壁上乱涂乱画的水平,估计跟您……”
秦安艺由衷道,她想尽量委婉。
“本队长是想给你们灌输一个高端的绘画概念——抽象。”
众人一阵摇头,表示根本理解不了。
武阳刚倒是有几分明悟,他问道:“队长,比例正常吗?”
李棠点了点头。
“这也太完美了吧,您瞧瞧这部分的线条,如此绝妙的胸臀比,她的身材简直完美。”
武阳刚居然看懂了线条,明明李棠自己都有点看不明白。
“总之,就是这么一回事。”
李棠收起绘本。
可能某一天他也能拥有惟妙惟肖的画技,只需要某一天、某一人,或者一泊鲜血、一场告别。
“我去汇报情报了,你们都是精锐斥候,该注意什么我就不多说了。”
斥候要管住嘴,有些东西甚至要强迫自己忘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