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清的眼睛里尽是着急的神色:“皇上,臣妾嫁与您之前,您便知道臣妾是个太医,这些事情是做惯了的。您若是嫌弃,又何必来招惹臣妾?让臣妾女扮男装独自过一生也就是了。”
傅御宸听到“做惯了的”这几个字,心中的醋意更加翻腾难抑。
傅御宸别过头去,哑声说:“朕不管,之前的事也就罢了,那时你我没有成亲。从今以后,你再不许行医。你放心,朕会安排妥当,给慕容清足够多的哀荣。以后,你就只是独属于朕一人的婉儿。”
慕容清心下着急,退而求其次,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,泪水涟涟地跪下抱着傅御宸的腿:“皇上,您可知道,孪生兄长之死,是我们家人心头最痛的伤。”
傅御宸慌了神,低头将慕容清扯起来,用袖子笨拙地给慕容清擦着眼泪:“傻婉儿,你不要哭,朕……朕见不得你哭。”
慕容清抽噎几下,接着说:“皇上,若是再传来兄长的死讯,虽然知道是假,但这无异于用尖刀将我们家人的伤疤重新戳开,让我们再痛彻心扉一次。臣妾年轻还好,娘亲身子弱,如何能再度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”
慕容清泣不成声。
傅御宸将慕容清紧紧揽在怀里,忙不迭地安慰:“你别哭,别哭。朕错了,是朕思虑不周。”
慕容清将眼泪全部抹在傅御宸身上,见傅御宸不停地低三下四哄她,她心里才解气了一些,拿拳头捶着傅御宸的胸口,娇声说:“皇上,臣妾才出月子,您就惹臣妾哭了一场,臣妾不依。”
傅御宸心疼地说:“婉儿想要什么?你尽管说,当朕给你赔礼好不好?”
慕容清从傅御宸怀里出来,装作思索的样子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慕容清不能死,让慕容清当您的贴身太医可好?”
慕容清故意“哎呀”了一声,装作突然想起,嘟嘴说:“只怕皇上信不过慕容院使的医术,还是罢了,当臣妾不曾说过吧。”
傅御宸想了想,面露喜色:“这个主意不错。只是,你得答应朕,只替朕看病,旁人一律不许医治。”
慕容清撒娇:“那要是遇上危急情况……”
傅御宸脸色沉了下来,向慕容清走近,大手伸向慕容清腰间……
慕容清心中警铃大作。
这人又要发疯了。
慕容清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,忙说:“好吧,臣妾只给皇上诊病。”
傅御宸这才笑了起来:“我家婉儿最乖了。”
慕容清指指地上的行医札记,说:“皇上,臣妾回到太医院,可以管理培训医官,还可以领着他们编纂医书。”
傅御宸点点头:“你离他们远一点,若是让朕知道谁敢挨你碰你一下,朕便再不准你出去了。”
慕容清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,搂着傅御宸的腰,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:“皇上最好了,臣妾最爱皇上。那……臣妾是不是可以回自己府上住?这样臣妾也好假装云游暗访归来了。”
傅御宸一挥袖子:“别想,等朕忙过这两日,和你一起回去。”
慕容清:“……”
慕容清生气地坐到床上,傅御宸走过来,揉着慕容清的脸笑嘻嘻地哄道:“朕撤了侍卫们,你若是闷了,可以在御花园走动走动。你的娘亲才回府,你就让她清静地休息两日吧。”
慕容清点点头。
傅御宸让奶娘将三个奶团子抱过来,他抱抱这个,又抱抱那一个,尤其是对甜宝儿爱不释手。
慕容清逗弄孩子,整理札记,倒不会觉得无聊。
三天以后,傅御宸微服陪同慕容清,悄悄回到了慕容清的家。
慕容清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,直觉得浑身舒畅。
史玉英拿了一身男装过来,说:“娘娘,奴婢用了挺括一点的绸子,又裁剪得宽大了一些,穿起来不显身形,您试一试吧。”
慕容清拿出闲置许久的裹胸布,哺乳期的她可不敢用力了,只轻轻地裹了两层。
好在史玉英亲手裁剪缝制的衣裳的确不错,穿上去看不甚出来。
慕容清去找傅御宸,请旨说是要去探望百里泽,傅御宸执意一同前往。
很快,到了百里泽的府邸。这是一个三进的院落,占地不大,看起来十分不起眼。
慕容清跟在傅御宸身后进了门,百里泽携儿孙出来迎接。
傅御宸虚扶一把,说道:“神医请起。”
百里泽又对着慕容清行礼说:“见过承恩侯。”
慕容清闪在一旁,不敢受礼:“师父,您不要折煞徒儿。”
百里泽笑了笑,神色难掩疲惫,慕容清赶紧上前搀扶住他。
进屋各自落座,寒暄过后,百里泽的小儿子百里营笑道:“多谢皇上和承恩侯关怀,父亲体虚乏力,不便远行,草民这当儿子的人总算有机会侍奉尽孝了。”
百里泽在家憋闷得难受,撇嘴摇头:“老夫看着这些不肖子孙,还不如寄情山水更畅快。”
慕容清笑着说:“师父,要不徒儿带您去莫辞山玩耍一番?”
莫辞山山势平缓,有盘山路可以一直通往山顶,不用下车步行。
百里泽一听,眼睛亮了起来,像个孩子一样嘟嘴说:“还是徒儿好,不会像傻儿孙们一样只知道拘着我。”
慕容清笑着对百里泽说:“您儿子担心您的身子,也是为您好。”
然后,慕容清扭头看向百里营:“你放心,我在莫辞山有一处别院,里面一切家仆物品药材都是齐备的。若师父累了,我们就在别院歇一歇,想来不妨事。”
百里营忙拱手说:“多谢承恩侯妥善安排。”
慕容清提醒道:“可以带些衣物,若老爷子喜欢,你们可以多住两日。”
百里泽站起身,拍拍屁股迫不及待地往外走:“终于可以放放风了。”
众人相视而笑,老小孩,老小孩,果然越活越像个孩子了。
一个翩翩少年上前,一边扶着百里泽,一边对慕容清说:“早听说承恩侯清雅俊逸,人如修竹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百里泽自豪地说:“这是老夫的孙子,名叫百里桥,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