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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碗醒酒汤见底的时候,铃儿端了茶过来:“王妃,郡主并没什么大事,只是着了凉,不用太担心的。”
蒋芸柔接过茶,一口就喝了半杯:“汐儿本就身子弱,马虎不得,羽儿,你再去请白姑娘……”
话未说完,蒋芸柔身子一软,便晕了过去。
李汐楠眼疾手快,一手扶住了蒋芸柔,一手接住了掉落的杯子。
羽儿和铃儿赶紧过来,把蒋芸柔扶到床上。
“郡主,这样要不要紧?”铃儿接过蒋芸柔喝剩下半杯,放了迷药的茶水。
“无妨,只是让母亲睡一觉而已。”
李汐楠头还晕得厉害,便打算陪着母亲一起睡一下。
她刚一躺下,翠儿便进来禀报:“三少爷身边的阿苏来寻郡主,说是有要紧事。”
宋楚曦一般有什么事都会自己解决,从不会说要麻烦到她,如今让阿苏来找她,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。
想到昨夜在宫里发生的事情,李汐楠心里一紧,吩咐羽儿:“照顾好母亲,不要让人打扰,我出去一趟。”
李汐楠来到墨王府大门口的时候,便瞧见焦急得在来回踱步的阿苏。
“阿苏,是不是你家少爷发生了什么事?”
走近了,李汐楠才发现,阿苏身上竟然有血迹,心里有不好的预感。
阿苏一见她,便跪了下来:“郡主,救救我们少爷吧。”
“他在哪里,带我去找他,边走边说。”
李汐楠也顾不得要坐马车了,拉起阿苏就走。
阿苏一边走一边把事情说了出来。
宋楚曦的酒量好,并没有醉得多久,在城西的院子里睡了两个时辰便回太傅府去了。
谁知,一回去,宋府二少爷宋楚怀,已经带着人在门口等着他。
两人不知因为什么事,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,吵着吵着又打了起来。
最后,宋楚曦单枪匹马对战宋楚怀和二十个护院。
等阿苏收到消息带着人赶到的时候,宋楚曦已经被打趴在地上。
阿苏让人拦住他们,他自己带着宋楚曦就逃了出来。
逃是逃出来了,却无处可去,因为以往宋楚曦常去的地方,宋楚怀一定都知道,所以不能去。
想起以前宋楚曦来过郡主在城西的院子,阿苏便把宋楚曦带到了那儿去,吩咐岑拾他们看着。
阿苏便急匆匆赶来找郡主了。
一听到宋楚曦就在城西的院子,且伤得很重,李汐楠便吩咐阿苏去妙手坊找白芷。
“白芷姑娘已经叫岑零去通知了。”阿苏应道。
“那好,我先走一步。”
李汐楠掏出了一方帕子,蒙了面,走进无人的巷子,轻轻一跃,就上了屋顶,施展轻功而去。
到了城西的院子,李汐楠惶惶进了房间。
岑小柒一张脸被吓得惨白,正颤抖着手,给宋楚曦清洗伤口,旁边的一盆水都变成了鲜血的颜色,刺目得很。
岑拾正在替他包扎伤口,刚包上的纱布,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。
宋楚曦这人吊儿郎当惯了,眉眼里始终都藏着阳春三月的芳菲和醇香的美酒,身上染的不是酒香,便是不知是那家青楼里,姑娘身上的胭脂水粉的香气。
然而眼下,这人就像个破布公仔一样,浑身血淋淋的躺在床上,看起来半点生气都没有,怎么看怎么狼狈。
“宋楚曦!”一喊出口,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竟带了一丝颤抖。
黑长的睫毛轻轻颤动,床上的人张合了几下眼睑,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瞧见是她,宋楚曦便虚弱地扬起了笑:“别担心,祸害遗千年,我还死不了。”
看着他如此有气无力的模样,她的喉咙有些发紧。
前生,今世,她的朋友不多,像他这样的,仅此一个。
“怎么弄成这样?”一想,她又觉得不该问,话锋一转:“没关系,以后我护着你,谁再敢打你,我弄死他。”
李汐楠觉得自己实在不怎么会安慰别人。
“我没想到他已经狠到了这个地步。”
宋楚曦想起了当时的情况,胸口一堵,他轻咳了一声,正欲再开口,却喉咙一甜,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,脑袋一歪就不动弹了。
李汐楠心口一揪,扑到床前,颤抖着手探到他鼻下,感觉到那缓缓呼出吸进的气息,才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她赶紧取出萍萍送给她的那些药,止痛的,止血的,全都给宋楚曦用上。
她捏着那瓶最小的药,犹豫了许久,始终没敢给宋楚曦喂下去。
萍萍给那个药的时候,就说了会有后遗症。
她也亲身尝试过了,吃了药,当时是不痛了,可是药效过后,便会翻好几倍得疼。
药效只有一个时辰,以宋楚曦伤重的程度来看,他承受不起那后遗症。
“少爷怎么样了?”
白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李汐楠让开了位置,让她能看到床上的人。
白芷一看见床上的人,惊得眸子瞪大,眼睛里的担忧显而易见。
不用李汐楠开口,她提着药箱就奔到了床前。
宋楚曦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刀伤,要脱了衣裳才能治疗,李汐楠留下岑拾给白芷打下手,便带着岑小柒出去了。
虽然不下雪了,可是天气还是很冷。
李汐楠站在廊下,望着青白的天空,从心底冒出的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她知道,这不是因为天气冷,而是因为她觉得心冷。
人为了利益竟可以无情无义到这个地步。
前生,发生了年夜宴的事之后,她自顾不暇,等想起来的时候,宋楚曦已经被流放北地了。
而且,她也不知道就是宋楚怀和李庆成合伙迷晕了宋楚曦的。
压根就想不到宋楚怀是那样的人,更想不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。
她觉着,就算如她和李筱卿那般,背地里恨不得对方喝一口水都噎死,可至少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,哪里就会大庭广众的就表现出来,甚至大打出手。
是以,她才没有想起要提醒宋楚曦一两句。
她是真的想不明白,往日里那么兄弟情深的人,竟可以对自己的兄弟下得了死手。
不过一想想李墨,对自己的女儿和夫人都下得了杀手了,兄弟就更不算什么了,何况还不是亲生的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