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裳出门后不久,就见清雪蹦跶着跑了过来,她兴冲冲递给云裳一个精致的盒子,脸上泛着潮红,尚未褪去。
云裳瞧了她一眼,心底偷笑,看来这些天,清雪在徐逝真那边,过得很是开心嘛!
她打开盒子,里面竟是一枚黛蓝色的燕羽,羽轴两旁隐隐泛着金色,一眨眼却又没了,仿佛方才只是错觉。
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。
燕羽,乃是乌衣巷的信物,徐逝真赠燕羽与她,那便是答应了。
云裳心头一喜,忍不住捏了捏清雪的脸蛋:“清雪,你做得太好了!”
清雪没来由得了夸奖,自然开心,笑得都合不拢嘴了。圣女叫她去跟着徐逝真一阵子的时候,她一开始是不愿的,可圣命难违,她只好耷拉着脑袋去了,没想到徐逝真待她极好,整日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,还带她见了一堆严肃的老头子,今儿个又给了她这个盒子让她交给圣女,她想着终于可以交差了,赶紧就回来报信。
圣女今天看着心情很好啊,要不怎么会这么夸自己呢?
她心里想着,心情也是欢快的,圣女心情好,她自然心情也好啦。
清雪看着云裳掩不住的喜色,想了一会儿,还是问出盘盈于心数天的一个问题:“三小姐,那天我们在幽客雅座见到的那人,是不是星晖呀?”
云裳点头,看见清雪瞬间亮起来的瞳孔又道:“我让星晖去办另一件事了,她暂时不能与我们一起。”
清雪瘪了瘪嘴,但并没多问,只是道:“三小姐,你让星晖办的事和让我办的那样更重要啊?”
云裳哭笑不得,这丫头,尽关心些这样的事情,于是故意道:“当然是星晖办的更重要了。”
清雪一下就不乐意了,嚷嚷道:“圣女你偏……”
云裳连忙捂住她的嘴,担心地向后瞧了一眼,只见帘子一动,叶凌远一行人走了出来,她心中忐忑,也不知他方才听没听见清雪那句话,转头瞪了清雪一眼,又拍拍她的头,尽量平静地朝叶凌远走去,问道:“他都招了?”
叶凌远含笑点头,看着她,又瞥了眼站在后边不说话的清雪,道:“你们刚在在聊什么呢,我听见圣女什么的,那是何意?”
云裳心里一沉,他果然听见了!
唉,清雪这家伙!
“也没什么,就是我们在讨论书圣女呢,”云裳定了定心神,道,“清雪前些天去了趟无患寺,见好多人拜香火,好奇就跟着进去了,才知道原来这儿的人,都信那个什么……书圣女,听说很灵验呢。”
叶凌远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,冷笑道:“什么书圣女,不过是个终日不理世事、等着毁灭的所谓神仙罢了,跟那在朝不君的皇上有什么区别!”
云裳尚自愣着,清雪却猛地冲了上来,气鼓鼓的,张口就要说什么,云裳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旁,以灵力定住她的身子,向叶凌远盈盈笑道:“不说这个了,你们还有些事要处理吧,先去吧,林甫呈说了什么我们晚上再谈。”
叶凌远一脸茫然,想着清雪这是又怎么了,却不便打听她们主仆之事,因此和云裳约定好酉时后见便走了。
眼见着叶凌远走远,云裳才松开清雪,她破口便骂:“叶凌远他凭什么这么说圣女您,您帮了他这么多,他实在是,是,是猪狗不如!”
她气得脸通红,是了半天是出这么个词,反而把云裳给逗笑了。
想来清雪在人间这么段日子,学到的骂人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这四个字了吧!
清雪见云裳笑了,更为郁卒,气呼呼道:“圣女你还笑!方才也是,为什么拦住我!”
云裳看着她这副恼怒样,终于正色,“清雪,在人间,我不是书圣女,以后再不要叫我圣女,明白吗?”
清雪这才晃过神来,还真是,她也是被叶凌远气糊涂了,圣女的身份怎能暴露给他一个凡夫俗子呢?
她悄悄望了眼云裳,看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,也就放心了,转而问道:“圣……三小姐,叶凌远这么瞧不起您,我们不要帮他了,当初您看到他发愿诅咒的那句话不是也很生气吗?我们回天宫去好不好?”
云裳不答反问:“你当初见到他发愿诅咒我的那句话不是还挺开心的,怎么现在又气成这个模样?”
清雪语塞,支吾了半天才把身子一挺,道:“那不一样!当初我又不认识他,只觉得凡人无知可笑,可现在……现在……他就在我面前,我怎能容他侮辱您?”
云裳望着她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柔和,虽然早知清雪是为自己出头,可真听她说出来,还是觉得温暖。
她们三个,陪了她数万年,从来都是奉她为尊,事事为她着想,她怎能不珍惜?
“清雪,”云裳轻声道,“我明白你是为了我,可他并不知我是书圣女,他看不起的在他心里是另一个人,不是我。何况……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啊。”
说到最后,云裳不由自哂,有什么错呢?
书圣女,书圣女,多少年来,何曾用她的神力为世间做过什么事?只是日复一日地接收流荧,等着这个世界毁灭,而自己偷生罢了,凌远说的,一点没错呀!
清雪见云裳低了头,顿时无措,她望了云裳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拉着她的袖子,小声道:“三小姐,你放心,我以后再也不会透露你的身份了,还有……您不是他说的那个什么在朝不君的皇上,现在您就不是在做好事吗?”
云裳向她一笑,安了她的心,下一瞬的话更是让她差点跳起来,“我带你去见星晖吧,想来她也应该想你了。”
清雪忙不迭挽住了云裳的胳膊,一双杏眼亮闪闪的,看得云裳的心情也明亮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