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骤雨疾风,直至晚上十点多,雨势才渐小。
严望川已经视频结束,全程没提宋风晚,只说明天会联系她,两人基本都在说养胎的事情,乔艾芸在家也待不住,报了个孕期课程,平常都是严望川陪她去。
这还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分隔这么久,她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。
严望川也不放心,视频结束,又给严少臣打了个电话。
“啊?”严少臣一听上什么孕期课程,整个人都傻了,“大伯,我陪大伯母……”
“你以后也要结婚生孩子,年轻人多学点,只有好处没坏处,也可以让你提前体验一下做父亲的感觉,明早九点,去接你伯母,别忘了。”
严望川本就是个十分强势的人,严少臣压根没办法拒绝,支支吾吾得,偏又想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。
傅沉挑眉,严少臣也是个倒霉孩子,连个女朋友都没有,去上孕期课程。
体验做父亲?这提前体验的未免太早了些?
有这样的伯父,这孩子也是够悲催。
傅沉瞧他打电话,给宋风晚发了个信息,才推门走出去。
宋风晚刚洗了澡,推门出去时,客厅一片漆黑,依稀能看到傅沉站在窗边,她裹着外套走过去,“严叔还在和我妈视频啊?”
“没有,在征壮丁。”
“哈?”
“让严少臣陪芸姨去上孕期课程。”
宋风晚忍不住笑出声,“那估计很快就结束了,你快回去睡觉吧,我明天还得早起去上课,晚安。”
她等了半天,不见傅沉开口,刚想问他怎么了,他却一本正经开口,“我突然觉得非常不安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今晚没法再见你,没法搂着你睡觉。”
宋风晚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儿,他怎么总是如此一本正经的撩人,他似乎根本不懂,女生听到这种话,真的心乱如麻。
“又不是见不到了,明天不是还能见。”宋风晚支吾着。
“好久。”傅沉俯低身子,凑到她面前,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脸,在她唇边啄了一下,方才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热热的吻,“度日如年。”
尤其是今晚还要和严望川一起睡。
“很快的,快回屋吧。”宋风晚瞧他穿得单薄,也怕他感冒了。
傅沉回去的时候,严望川早已打了电话,钻进了被窝,两人今晚还得共同一床被子,傅沉瞬时觉得头更疼了。
严望川看到傅沉还站在床边,微微蹙眉,“怎么不上来?”
若是让这小子睡沙发,他肯定半夜就溜到宋风晚房间了,严望川和他虽是同伙,暂时奈何不了他,也想给他使绊子,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得逞。
“我……”傅沉微微挑眉,说真的,和男人睡,实在不舒服。
况且还是未来岳父。
人家都是和媳妇儿睡,他怎么就和媳妇儿他爹睡了,简直要命。
这种事他还没法和任何说,若是被段林白知道,怕是得笑死。
“第一次?”严望川以前跟着乔老进山寻石,都是一群师兄弟挤在一起,脱了衣服睡过一张炕,和男人睡一起,对他来说,并没什么特别。
瞧着傅沉如此扭捏作态,活像个大姑娘,这让他略有点嗤之以鼻。
傅沉挑眉没作声。
他这话若是和女人说的,肯定能听出不一样的味道。
“凡事总有第一次。”严望川表情稀缺,说话都严肃正经。
难不成他还想来第二次?
傅沉硬着头皮上了床,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,索性两人睡觉都不会乱动,也不会互相打扰。
只是边上睡着男人,这感觉实在怪异。
严望川赶了一天飞机,沾床就睡了,傅沉却辗转难眠,刚想拿手机给宋风晚发了个信息,从身后幽幽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。
“关灯玩手机,对眼睛不好。”
“晚晚也差不多睡了,你差不多一点。”那语气已经算是威胁了,“你如果睡不着,我们可以聊会儿天。”
与未来岳父躺在一张床上夜聊?
“我只是看一下时间。”
傅沉惊得心头一跳,这一夜都没睡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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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
宋风晚上午有课,还得回宿舍拿书,七点不到,就被严望川送到了学校,他临走之前,还叮嘱傅沉。
“雨停了。”
意思就是,你可以滚了。
“我明白。”
“晚晚舅舅和表哥随时会过来。”严望川警告,那眼神分明在说:你的皮给我绷紧了,不许再过来。
京大女生公寓,严望川把租来的车子停在宿舍楼前不远处,将乔艾芸给她带的衣物吃食拿出来,“自己提上去?”
这东西装了差不多两个大箱子,实在笨重。
“我室友会下来接我。”
等了约莫半分钟,胡心悦和苗雅亭就跑了下来,因为有课,两人穿戴整齐,瞧着严望川的时候,还乖巧喊了声叔叔。
“嗯。”严望川不咸不淡的应了声,表情稀缺到严肃可怖。
他又依照乔艾芸所说的事情,叮咛了两句。
两人帮宋风晚将东西提上去,胡心悦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,“晚晚,你爸长得好恐怖啊,都不会笑的,他看着我的时候,我心脏快得都要跳出来了,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啊?”
“搞设计的。”
“你这算是女承父业吗?”
许是不愿提起宋敬仁的事,宋风晚也就没反驳他不是自己生父,这些事情也过于复杂,一时也解释不清。
“你爸要待多久啊?”苗雅亭询问。
“应该会有一阵,中午他会来接我们出去吃饭。”
“这怎么好意思。”胡心悦虽然嘴上这么说,还是难掩小雀跃。
严望川这次来京城,除却给傅老拜寿,还有公司的许多事,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来京大招人,主要是公司缺搞设计的人才,对这方面他素来都是自己严格把关。
他直接抵达美院柳宏院长的办公室。
“严先生,您来得很早啊。”柳院长笑着招呼他坐下。
“送女儿来上学。”严望川直言。
“晚晚这孩子确实不错。”柳院长笑道,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叠设计图给他,“这是我选过的一些设计稿,这些都是我们院有意愿去严氏工作的学生或者老师的,您可以拿回去看看。”
“谢谢。”严望川伸手接过。
上面的所有名字都被隐去,这样才能更客观的评述所有设计稿。
严望川随意翻了一遍,从里面抽出一张图。
柳宏眯眼看了下,心底暗忖,这严望川眼神够毒辣的,居然直接挑中了里面最好的一张。
可是他看了半天,还是将设计图排除在外。
“这个图不好?”
“有形无神。”严望川眯眼盯着那个图,总觉得这笔触画风说不出的诡异,模仿乔老风格的人很多,这个人的却让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这张图看着让人不舒服,几种画风杂糅,好看也别出心裁,就是怪。
柳院长诧异,着实不懂严望川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设计图,这可是高雪的得意之作,他们院特意挖她过来的,这样的作品还瞧不上?
严氏集团,是看本事,不看资历的地方,虽然地处南江,但年薪高,尤其是年终奖,格外丰厚,不少学设计的学生,毕业之后都极其想去严氏集团。
就连高雪也不例外,她虽然已经被聘为京大讲师,但高校薪酬,和企业自然没法比,她还无比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选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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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京城梨园
傅沉回云锦首府前,得知京寒川还没回京家,特意去梨园走了一圈。
京寒川这人傲娇得很,如果傅沉今日不来,他下次怕是极难进京家的门了。
“三爷,您来了,六爷在后院。”京家人领着傅沉往后面走。
后院是给梨园这些京戏演员平素训练的地方,唱念做打,唱戏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,许多都是从小练的童子功,他尚未进入后院,就听到不少人在吊嗓子。
一群人排排站吊嗓子,那声音说不上美,傅沉清了下嗓子。
隔着老远,他就看到了京寒川,身上穿了一身青色西服,个子高,身段好,那素青的颜色,将他衬得眉眼如画,潇洒落拓,光是这扮相就极美。
京寒川跟着自己母亲,耳濡目染,学过一段时间京戏,此刻正在唱《贵妃醉酒》里的《海岛冰轮初转腾》,只有简单几句话,倒也有模有样。
他瞥了眼傅沉,脱了衣服递给一个人,就朝他走过来,“你来干嘛?”
那语气算不得好,临时被人放了鸽子,京寒川也不是没脾气的人。
“给你带了小笼包。”傅沉对他话语间那点不悦,充耳不闻。
两人到了听戏的大堂吃东西。
京寒川连拿捏筷子的动作都分外优雅得体,“过来这么早?不用陪宋小姐?”
“她要上课。”
“昨晚折腾很久?”京寒川眯眼打量着他。
“从哪儿看出来的?”
“你眼底有黑眼圈,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。”他语气悠闲。
傅沉轻笑,鬼知道他昨天夜里,压根不是和宋风晚一起睡的,哪里来的欲求不满。
而此刻外面传来车声。
梨园地处僻静之处,今天下午才正式营业,三点开场,一般两点才会有人过来,京寒川低头吃着东西,并未撩起半点眉眼。
“六爷,有人来了?”
“嗯?”
“贺家大小姐,说想包场,来询问具体事宜。”
听到贺家二字,一直垂眸看着佛串儿的傅沉都忍不住抬眼看了下京寒川。
“这怕不是来包场的。”傅沉轻哂,“贺家还有人好听戏?”
京寒川垂眸不语,慢条斯理吃着汤包,即便内有滚烫的汤汁,他动作仍旧优雅得体。
“你来梨园时间不多,挑着这时候过来,怕是奔着你来的?”
京寒川放下筷子,扯了一侧的纸巾,优雅的擦了下嘴角,“她本就不愿意余小姐回去,贺家庞大的家产,谁愿意凭空多出来一个人与自己争抢。”
“最主要的是,余小姐不仅留在京城……”
“现在还找了个背景强大的男朋友,如果贺家有心接她回去,怕她这位置就必须让出来。”
傅沉撩着眉眼看向对面的人,“最好的办法,就是再找个更加强有力的男朋友,你是不二的选择。”
“所以说这位贺小姐挑着这时候过来,是想泡你……”
傅沉语气揶揄,这贺家小姐还真是胆子大,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京家头上。
京寒川捏着纸巾的手指一顿,嘴角扬起一点淡淡的弧度,“她怕是想被我丢进池塘喂鱼,我们家的鱼过冬,正好缺鱼肥。”
“六爷,那我们怎么回复?”京家人询问。
“你就说,她没资格包我家的园子。”京寒川笑容温和,却莫名透着股渗人寒意。
傅沉轻哂。
话外之意就是:
你还不配泡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