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掌柜仔细打量她神色,笑眯眯道:“既然如此,公子又何来有此一问呢?眼下这般,倒像是被人戳了痛处。”
宋卿鸾闻言冷哼一声,挑眉道:“怎么,我乐意,你管得着么?”转而却又问道:“敢问掌柜今年贵庚,可有婚配?”
那掌柜如实道:“二十有六,尚未娶妻,怎么?”
宋卿鸾闻言便故作姿态地将他打量一番,嗤笑道:“你都这般年纪了,还未婚配——那就是了。我看你面相十分刻薄,只怕命中注定,这一生孤独无伴。你所谓的那个我的‘痛处’,即便你此刻想要领受,恐怕也还不能够吧。”
那掌柜无奈笑道:“好了,方才小人多有得罪,还望公子不要见怪。公子这般尖牙利齿,我可比不过。那一对鸳鸯石就请公子收好,无论公子心中所想究竟如何,我都在这祝公子心想事成。”
宋卿鸾笑道:“这还像句人话。”又倒出一把金叶子拍在桌上,带着那对玉佩转身离开了。
宋卿鸾离开这家玉石店面,正要往街上走,不意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,见是一个书画铺子,放在之前她必定是要进去逛的,眼下却没甚么心思,想着已经逛了有一会了,此刻还是先找到太傅才能安心,否则心不在焉的,也没甚么意思。这般想着,正欲走开,却忽然听到那书画铺子中传来一道极温润疏朗的声音:“这字画怎么卖?”这声音再熟悉不过,宋卿鸾心中一喜,连忙循声走近,见那铺子靠西一扇屏风旁正立了两人,一人作小厮打扮,生的虎头虎脑;另一人……宋卿鸾心中一动,那仿佛精雕一般的侧脸,不是段尧欢却又是哪个?
宋卿鸾慢慢走近,那人却毫无察觉。宋卿鸾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字画,片刻后又拿起其中一幅展给身旁的小厮看,问道:“观言,你说这幅雪山归远图青未会喜欢么?”便微微皱了眉,有意放轻脚步。
小厮摸了摸脑袋,嘿嘿笑道:“庄少爷的喜恶若是连少爷都不知,小的岂会知晓?”
那人笑道:“那便就这一幅罢。”一面吩咐小厮付钱。
宋卿鸾从他二人的对话中隐隐听出不对:怎么原来那个小厮是太傅的人么?此行明明只有我二人一同前往,他何时又带了个小厮来?何况王府里的人不都称呼太傅为‘王爷’么?怎么这个小厮倒改口称他作‘少爷’了?这般想着,她人已经愈走愈近,那人的侧脸已近在咫尺,确实是段尧欢无疑,宋卿鸾踌躇不定,正要开口试探,却又发现一处异常:不对,太傅早上穿的明明不是这件衣服,他没道理在与我走散后一个人返回客栈换了衣服,再若无其事地出来逛这书画铺子啊。她正想得入神,不防有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,一不留神撞上了她,她受这股力道冲撞,站立不稳,顷刻间向前倒去,却正好扑在那人身上。那人连忙将她扶起,关切道:“这位公子,你没事罢?”
宋卿鸾恨恨道:“没事!”一面回转过身子,四处巡视方才冲撞她之人,发作道:“哪个不长眼的,活得不耐烦了么!还不赶快滚出来,让我……”却忽然省起方才那人好像称呼她为“公子”,一时也顾不得追究什么冲撞不冲撞了,连忙转过身去看他,不想正好同他目光相碰,宋卿鸾心中一惊,眼前之人容貌与段尧欢少说也有八分相像,相像到就连宋卿鸾这样日夜相处的枕边人,单凭侧脸也无法分辨,而这二人的声音、身形,更是毫无差别——他同他这样相似,却偏偏不是他!
宋卿鸾这样想着,心中没来由得一阵恐慌,那前一刻还牢牢攥在手中的玉佩,此时却砰地一声摔在地上。那一记玉碎之声,倒令两人一齐回过神来。
第18章 相似面容
宋卿鸾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容,怔怔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不是太傅?”
那人吃惊于宋卿鸾的容貌,初见之下,亦久久不能回神。此时听她出言发问,方才醒转:“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?”略一挑眉,一双极漂亮的眼睛里带有几分轻佻之色,一面摘下宋卿鸾的手,暧昧笑道:“这样好看的小公子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——不会,是由姑娘假扮的吧?”
宋卿鸾察觉手腕处一阵酥/痒,低头一看,才发现那人的手不知何时已搭上了自己的手腕,眼下情形,倒像是在为自己诊脉。宋卿鸾一惊,连忙抽回了手,呵斥道:“你做什么!”
那人神色奇异地打量着她,挑眉笑道:“原来你真的是……”
宋卿鸾眉头一皱:“是甚么?”
那人摇头笑道:“没甚么,相见即是有缘,在下姓周,还未请教公子芳名?不……是姓名才是。”
宋卿鸾冷笑道:“我可没功夫在这听你废话。姓周的,我问你,你和段尧欢什么关系,怎么同他长的这么相像?”
“段尧欢?那不是当朝太傅么?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我可不敢高攀。”又笑道:“你问我和他什么关系,我倒要问问你,你和他,又是什么关系?”
宋卿鸾冷哼道:“你算什么东西,也配来我过问我的事。你和他没关系最好,今日之事,就权当误会一场。就此别过。”说着作势欲走。
那周姓公子见状连忙拦住她道:“诶,公子还没告诉我你姓甚名谁,家住何处呢?”
“让开!”
“不让,除非你告诉我,你不告诉我,我上哪儿找你去呢?实在不行,我可只能上段王府打听去了。”
宋卿鸾恼道:“你可真不要脸!”
那人听了也不生气,笑道:“我倒是要脸了,那你告诉我,这茫茫人海,以后我上哪儿找人去?你我岂非再无缘相见了?好容易遇上了,难道就这样错过么?日后回想起来,岂不是要抱憾终身?我可没这么傻,还不如就不要脸一回!我这个人,就是这样——自己想要的,就一定要自己争取过来,不要瞻前顾后,犹犹豫豫的,不然自己不争取,难道还指望老天爷帮你么?”
两人正僵持着,身后忽然有人叫道:“卿鸾?”宋卿鸾回头见是段尧欢,不由笑道:“太傅。”段尧欢几步走到她身边,嗔怪道:“你去哪儿了,教我好找。”转头看了对面那人一眼,不由怔在原地:“这……”宋卿鸾也笑道:“有趣吧,是不是跟照镜子似得?”段尧欢转头看向宋卿鸾,问道:“他是?”
宋卿鸾对那个周怀素,并不愿多提,闻言只冷冷道:“一个无赖罢了,即便皮囊与你相似,内里也相差十万八千里,太傅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那周姓公子闻言只淡淡一笑,与段尧欢作揖道:“这位一定是段太傅了,久仰久仰。”
段尧欢与他点头还礼。那人又转而与宋卿鸾笑道:“原来,你叫做卿鸾,这个名字,倒是有些耳熟。”说完低头默念了几遍“卿鸾”,仿佛有所思。
段尧欢微微皱眉,耳旁听宋卿鸾回答他道:“不错,正是青鸾火凤的那个青鸾。”
那人略一挑眉:“哦,是么?”
段尧欢不愿宋卿鸾再与他纠缠,牵起她的手,与她柔声道:“好了,我们走吧。”
宋卿鸾笑着点头,转身同他一道离去。
那人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,轻声自语道:“我想,我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了。”猛地抬头,见他二人已走远了,连忙追出去高喊道:“公子还没告诉我你姓什么呢!难不成,也让我叫你做‘卿鸾’?”
宋卿鸾本来不愿回头,无奈他仿佛不得回应便不罢休似得,一直喊个不停,她忍无可忍,终于回过头去。却见他正巴巴地望向这边,见她回头,粲然笑道:“你终于肯回头看我了!”隔着这样远的距离,宋卿鸾一眼望去,那人根本就是段尧欢的面貌,她一想到段尧欢,便忍不住笑道:“好了,我姓段,可满意了?”
周怀素见了她这一笑,脑子里轰的一声,竟是呆了。及至她二人拐过路口,再望不到了,却仍未回转目光。观言见他主子是这样一种失魂落魄的神情,忍不住道:“少爷,这人都不见了,您还瞧什么呀?”忽然“咦”了一声道:“这是什么?”一面俯身去拾那个钱袋,打开一看,“嚯”了一声道:“这么多金叶子!那个段公子可真是有钱,听口音像是从京城来的,十有八/九是个世家子弟,怪不得这样骄纵!”
周怀素此时方才回过神来,从观言手中拿过那袋金叶子,他拈了一片在指尖细细摩挲,哼笑道:“果然嘴里没一句实话,什么‘段公子’,分明是姓宋,还有那个‘青鸾火凤’,恐怕,是‘卿本佳人’吧。”
宋卿鸾随段尧欢走了有好一会,观察周围街道布局,忽然醒悟道:“太傅,这好像不是回客栈的路吧?”
段尧欢笑道:“是,回客栈前,咱们先去买样东西。”
“是甚么?”
段尧欢道:“你从前极爱吃的一样糕点,猜猜看?”
宋卿鸾蹙眉想了一会,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,猜不出来。”
段尧欢忍不住笑道:“你可真迷糊,连自己喜欢吃甚么,都会忘记么?”
宋卿鸾道:“这可真怪不得我了——因为喜好这种东西,并非定性,你偏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,又怎样说呢?譬如我今天喜欢吃这个,明儿个不喜欢也是有的,这又如何说呢?”
段尧欢笑道:“我知道你的脾性,但这样东西,你一贯爱吃,这么多年来,从未变过。我想,这一定是你的‘最爱’了。”
说话间,两人已来到一家糕点铺子前。段尧欢道:“就是这家的海棠糕,我听说比京城的倒要正宗许多。先前我路过此地,原想进去替你买些糕点,但我当时找你心切,顾不上这许多,也就未作停留,眼下尽可以好好买上一些了——就买你最喜欢吃的海棠糕。”
宋卿鸾笑道:“这倒是不错,我的确爱吃这个,太傅真是有心。”
段尧欢听她这样说,倒是有些受宠若惊:“这样的小事,又算得了什么呢。”上前替她买了一包糕点,又走回她身边,仔细剥开,取出一块送至她唇边,见她只咬下极小的一个角,仿佛要先做品尝,便笑问道:“怎么样,好吃么?”
宋卿鸾回味道:“嗯,入口即化,口感清甜,好吃。”从段尧欢手中接过那块被咬去一角的糕点,慢慢吃了,又笑道:“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海棠糕了。”
段尧欢笑道:“那我去多买点。”
宋卿鸾摇头道:“不必,我也吃不了许多,尝个味道罢了。”
段尧欢知道她素来胃口小,眼下吃了这一块之后,恐怕迟迟不会再动这第二块,便也就此作罢。
第19章 玉面状元
晚间两人回去客栈,因为明日便要回京,所以洗漱过后,便早早歇下了。
宋卿鸾这一天累极,上床不久便沉沉睡去。半夜却忽然醒转,朦胧中仿佛见到段尧欢面带微笑,正侧头望着自己,便试探道:“嗯……太傅?”
段尧欢笑道:“是口渴了么?我去给你倒点水。”起身去取了茶水,又将宋卿鸾扶起,将那杯茶水,仔细喂她喝下了。
宋卿鸾喝了这温水之后,睡意去了大半,头脑也清醒了些,但身子仍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,便靠在段尧欢怀里同他闲话:“唔,这大半夜的,太傅怎么还不睡呢?”
段尧欢轻柔地抚摸她的头顶:“我在想白天的事。”
“白天的事么,其实也没什么……太傅早些休息罢。”
段尧欢轻轻“嗯”了声,忽然道:“卿鸾,我问你件事,好不好?”
宋卿鸾道:“甚么事呢?”
“就是白天那位,同我长得十分相像的公子……他问你姓甚么,你那时回答说,你姓段,你为甚么这么说呢?”
宋卿鸾笑道:“原来是为了这件事,这有什么值得想的呢?很简单啊——他听到你叫我‘卿鸾’,据此知道了我的名字,虽然我后来骗他说,我名字当中的‘卿’字是‘青出于蓝’的那个‘青’,但这两个字的读音太过接近,我若是再将我真正的姓氏告诉他,难保他不会怀疑我的身份——他既然知道你,那一定也是对朝堂宗亲有些了解的,没道理不知道当今圣上胞妹的名讳。可我若是不告诉他,由他自个儿去猜,保不齐又绕到这‘宋’字头上去了。倒不如索性跟他说我姓段,一来呢,能避免他再对我的姓氏妄加揣测;这二来么,我自称姓段,又和你在一起,他自然而然地就会联想到我是王府的人,也就打消了对我身份的疑虑。”又道:“他一个不相干的人,其实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甚么打紧,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,仔细一点总是好的——而且太傅你不知道,他先前将手搭在我的手腕上,不知道是不是在替我诊脉,如果他会医术,又真的替我诊了脉,那十有八/九已经识破了我女扮男装一事,这样一来,恐怕我自称姓段,他也是不信的了,难道家生的丫鬟随主子出来,倒要乔装打扮?所以我才会有这些顾虑,担心他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,但仔细一想,大概总是不要紧的,毕竟他也不是朝堂上的人,而且事情哪里会有这么凑巧,偏就让他猜出我的身份呢。”
段尧欢听她分析了一大堆,却始终不发一词。宋卿鸾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没有,便叫他道:“太傅?”
段尧欢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神情仿佛有些失落。
宋卿鸾便笑道:“怎么,我说了这么多,难道还没解释清你心中的困惑么?你似乎,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?”
段尧欢道:“原来你自称姓段,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的身份,不让人有所怀疑罢了,我还以为……”
宋卿鸾起身圈住他的脖颈,挨近他道:“太傅以为什么呢?”两人靠得极近,连呼吸都交错可闻,宋卿鸾慢慢笑道:“难道段王府的人就都一定姓段么?我即便是为了掩饰身份,也没必要非要姓段啊,赵钱孙李,周吴郑王,天下间的姓氏又何止百个,我为甚么非要自称姓段呢?还不是因为——你也姓段。”说着轻吻了他的嘴唇。
段尧欢怔怔地看着她,欢喜到了极点,反倒有些无措:“我……卿鸾……你……你真的……”
宋卿鸾笑道:“从来女子出嫁随夫姓,我虽本姓为宋,但其实,应该姓段才是。这样说来,我也没有骗他。”又道:“我早已是你的人,难道这一点,还能有假么?”
宋卿鸾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,但其实类似甚么‘从夫姓段’,不过是她临时编来哄段尧欢开心的罢了。她从来善于察言观色,尤其和段尧欢又是相处了这么多年,方才见他流露出失望之色,前后联想一番,又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呢。因此便顺他的意思,编了这么一段话说与他听。倒也不是说这并非宋卿鸾心中真正所想,只不过当时她回应自称姓段时,确然没想到这一层,仅此而已。
如今看来,段尧欢对这番话显然颇为受用,宋卿鸾见他仿佛很是开心,也不禁露出了微笑。
他于是捧了她的面庞,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,看着她道:“卿鸾,在苏州的这段日子,一定是我这一生中,最快活的时光了。”
宋卿鸾不以为然道:“怎么这么说呢?你我还这样年轻,今后还有大把快活的时光,现在轻言‘最’字,未免言之过早。”
段尧欢笑道:“是,你说的都对。”将她慢慢放倒在床上,俯身压了上去,染了情/欲的嗓音有些喑哑:“卿鸾……”
宋卿鸾苦笑道:“我今天很累了……”却也不愿扫他的兴,仍是与他回应。
缠绵过后,段尧欢将她搂在怀里,握着她一只手,轻轻按捏着,回忆起白天种种,不禁面露微笑,却又忽然皱眉道:“也是奇怪,那位周姓公子,居然跟我长得如此相像。若不是我爹娘确然只要我这么一个儿子,我倒要怀疑,他是我失散多年的胞弟了。”
宋卿鸾朦胧中听他提到那位周姓公子,心中厌恶,不满地嘟囔道:“嗯……太傅你提他做甚么……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,哪怕两个毫无交集的人,长得相似,那也是有的……”又道:“我本来……是有一块玉佩要送给你的,可是……全教他给毁了……我真是……真是倒了血霉才会遇上他……”她实在是困到了极点,这般说着,又睡了过去。
段尧欢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,看着她沉静的睡颜,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,但转念想到明日就要回京,再不是如今这般相处,目光便又黯淡下来,真想时间就此停住,也不想再睡,就这样睁眼看着宋卿鸾,直到天亮。
次日他二人正要动身,宋卿鸾却收到一封书信。原来在他二人游玩期间,会试结果已出,崔长生特意派人快马来信,请示宋卿鸾何时回京举行殿试。宋卿鸾思忖片刻,转头与段尧欢道:“这殿试年年都是考策论,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,此届科举多有耽搁,现下我只盼越快出结果越好。依我看来,这崔长生眼光向来不差,我也信得过他……”一面打开随信附带的几篇文章,边看边道:“他将他自个儿最中意的几篇文章誊抄好送了过来,想来一甲便在其中……”
段尧欢道:“那依你之见,哪篇文章最为出彩?”
宋卿鸾将那几篇文章一一看毕,然后抽出其中一篇递与段尧欢,言语间颇为赞赏:“太傅你看看这篇,切入巧妙,字字珠玑,竟能在这样呆板的格式中做到文辞优美,立意深刻,实属不易啊,反观其他几篇文章,虽各有圈点之处,却无一能出其右……”说着指了那文章上考生的名字:“周怀素……”又低笑道:“太傅啊,我看这届状元非此人莫属,你现在就替我修书一封告知崔卿,就说不必等到我回去了,就先定了这周怀素为此届状元,至于余下名次,便等我回京后再行商议罢。”
段尧欢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又看了一眼那篇文章,叹道:“果真锦绣文章。”
两人因此事稍有耽搁,便索性用过午膳后再行出发。路上宋卿鸾自马车内向外张望,感慨道:“出来这么多天,终于要回去了啊。”回头见段尧欢精神恹然,不由问道:“这一趟苏州之行,太傅玩得不开心么?”
段尧欢勉强笑道:“自然是开心的。”
“那何以这般闷闷不乐呢?”
段尧欢闻言只摇了摇头,并不回话,宋卿鸾看他一眼,也就不再追问,自去观赏沿途风景了。
两人于九日后回京。
这日下午,宋卿鸾正在殿内批阅奏折,无意间与小全子聊起新科状元,小全子“哟”了一声,与宋卿鸾笑道:“圣上是说那周怀素周相公罢?他昨日刚着状元服在京城风光□□了一番,您还别说,这周相国不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,听说连人品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,您可不知道,他此趟上街□□,可在京城闹出不小的轰动呢,他还由此得了个称号。”
“哦?”宋卿鸾闻言放下了笔,抬头看向小全子,饶有兴味道:“你何时学会卖关子了?且说说看是什么称号?”
小全子嘿嘿笑道:“便是玉面状元,奴才也只是道听了传闻,至今还没见过那周相公呢,只知道他年方二十,是苏州人氏。”
“玉面状元?”宋卿鸾嗤笑道:“我听说苏州那儿的人眼界都窄的很,等闲的姿色都能给捧上天,何时连京城也是如此了?我却不信什么玉面状元,能好看得过太傅?”一面翻开另一本奏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