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啰嗦,这信是何人所送?”
张千钧脸色一拉,小二顿时一个激灵,以飞快的手速把金子塞进衣服里,道:“那人是城主府的一个丫鬟,小的曾经有幸见过一面。”
小二说完,还回头左右探视了下,生怕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似的。
“你可以下去了。”张千钧甩了甩衣袖,小二忙不迭懂的离开包厢。
“城主府。”
包厢内,陆大有若有所思,手指习惯性的在桌上以特有的频率轻扣,信里只有一句话,黄昏时分,烈火城外,东面五里处的玉龙山顶峰相见。
“是灵儿?不可能。”
陆大有摇头,推翻自己的想法,“那是兰姨,还是灵儿的母亲,陈世嘉的妹妹?”
后两个对象在陆大有的脑海中来回变换,一人代表的虽不一定是友好,但另一人,绝对是恨不得杀陆大有而后快。
“陆兄若需要帮忙,尽管吩咐。”
张千钧见到陆大有紧锁眉头,便知这封信有可能是来者不善,仗义的说道。
“是陆某走神了,暂时无大事,若有需要,定会唠叨张兄!。”
陆大有歉意一笑,望了下窗外,太阳已经西斜,一层晚霞仿佛金色的稻穗,洒落大地。
“时候不早了,陆某便先行告辞,还望张兄见谅。”
“不必如此客套,陆兄有事尽管去办,这几日我和伉俪会住在对面的客栈。”
话虽没有说明,但张千钧的心意,陆大有心领了,便是抱了抱拳,背起寒冰剑。
“一路小心。”
……
一座大山脚下,树立着一块石碑,写着玉龙山三个字,一袭青衫的年轻人背剑走来。
“玉龙山,是这了。”
这年轻人,正是陆大有,经过五里路的奔波,加上晚风习习,原有的一点醉意彻底消散,从背后取下寒冰剑,握在左手,便是一步一个脚印,朝着高耸的山峰走去。
谁也不知道,这玉龙山是否暗藏杀机,是一个龙潭虎穴。
稍许的功夫,陆大有登上山峰,只见前方一袭黑色、修长的倩影背对着自己,风吹起这女子的长裙,有着一抹淡淡的深沉,仿佛历尽沧桑。
“兰姨。”
陆大有一眼便认出了这女子,正是黑夜使者,兰馨。
“还算准时。”
兰馨转身,美丽的容颜,覆盖着寒霜,气息冷冷的,连说话,也是冷冷的。
“不知兰姨相邀,有何要事?”
见到来人是兰馨,陆大有直接发问,因为兰馨,不是一个话多的女子,她的性格,单刀直入。
“灵儿近一年的记忆被城主封印。”
兰馨一开口,便是犹如晴天霹雳,以陆大有的心性,也是情不自禁的惊呼。
“怎会如此?”
“因为灵儿想嫁于你,夫人却不同意,便出了这折中之计,只要灵儿能再次喜欢上你,夫人和城主,都不会再次反对。”
提及火灵儿,兰馨的面庞有了短暂的柔和,眸光,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怜惜,是一种母性的光辉。
火灵儿虽是火三通和陈美铃的女儿,却是兰馨一手带大的,跟在兰馨身边的时间,是最多的,至今未婚的兰馨对火灵儿视若己出,把之视为心底最珍贵的柔软。
因此当火灵儿拿着那叠厚厚的信函前来询问,兰馨犹豫过,忐忑过,最终疼爱胜过一切,如实相告。
“为何如此傻?”
陆大心口揪心的疼,脸色有些暗淡,封印记忆,很难,但恢复记忆,更是难于上青天!
“灵儿现在虽从我口中知晓了你这个人,但你们之间的交往,却是没有忆起,你,好自为之吧。”
兰馨望着陆大有的目光,是矛盾的,摇了摇头,道。
“大恩不言谢,日后兰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陆大有定当竭力相报!”
陆大有知道兰馨所做,已经超出一个“属下”的权责,是一种冒险,便是用力抱拳,声音铿锵有力。
“我所做的,只是为了灵儿。”
兰馨身影一闪,从陆大有身旁掠过,便是直奔下山,山峰上,太阳西沉,陆大有的身影,拉的老长老长。
“傻女子……”
一声长叹,在空旷的山峰回荡,一袭青衫缓缓走下,步伐由慢到快,由虚到实。
“这辈子,宁负苍天,绝不负灵儿和灵珊,能得一红颜,已是三生有幸,我陆大有何德何能?”
坚定的目光下,是坚定的信念,陆大有握紧了拳头,只是那记忆深处,又有着一袭天上来的身影飘过,那是在一个海边,那是毕生难忘的一个夜晚。
……
翌日,城主府
“几位公子请进。”
七名丫鬟分别领着陆大有、马大成、雷虎、烈耀阳、袁晴川、黎乐成、康仁清。
正堂,火三通和陈美龄端坐上位,两人坐在那,自有一股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“见过城主。”七人纷纷抱拳行礼。
“你们七个的来历本城主都已经调查过,有资格当我女婿的,只有六个。”
火三通犀利的眸光一扫,七人中,顿时有人脸色一变,额头上开始冒汗。
“康仁清,出局。”
简单的几个字,却是有无边威压袭来,康仁清顿时脸色苍白,仿佛身受重击,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,直至撞在门上才止住身形。
“城主,我不服!”
转瞬之间,康仁清眼睛通红,声音嘶哑,像失去理智的野兽。
“城主,无故踢人出局,应当有个理由服众吧?”说话的是雷虎,这家伙,是场中最有底气的一个,毕竟其父是雷云刀王。
火三通威严受到挑衅,顿时脸色一寒,如冬日里的寒霜,让人大气都不敢喘,空气中似乎酝酿着一股狂风暴雨,随时会倾盆而下。
暴雨前夕,火三通略带不快的语音问向进剩余的五人:“你们五个也有意见?”
“城主的决定,必然是对的。”袁晴川毫不犹豫,恭敬的拍了个马屁。
“城主定当有自己的理由。”黎乐成说的十分滑头,心中却是把雷虎骂了个半死。
“雷虎这个莽汉!你有刀王罩着,不怕得罪任何一方,但我没有啊!这下康仁清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要恨上我了!”
两人先后表态,但陆大有、马大成、烈耀阳三个人却是没有说话。
“你们三个呢?”
火三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,言语中表示出自己的意图,在场的七人必须都要回答。
“小侄没有意见。”
烈耀阳说话了,火三通点了点头,把视线投向陆大有和马大成。
“奇怪,为什么烈耀阳给我不对劲的感觉?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?”
陆大有和烈耀阳的目光有短暂的接触,一刹那,心头有些波动,但又说不出所以然。
“灵儿是城主的掌上明珠,择婿自然要求极高,应当是这位兄台自身有着不足。”
马大成孤傲,同样不怕得罪人,说的更加明了。
“你呢?”
最后一个,当火三通的目光落在身上,陆大有感觉如针刺,深吸口气,道:“现在出不出局,有差别吗?”
一句反问,顿时吸引众人的目光,雷虎眼神不善,康仁清更是要吃人,其余几位,全都敌视。
“不知天高地厚!”陈美龄一直没有说话,但这会,却是赤裸裸的嘲讽,对陆大有的不喜,溢于言表。
“哈哈,你很自信,但你若是把自己和灵儿的关系当作依仗,便大错特错!”
火三通朗声一笑,和陈美龄的态度相反,但后半句,却是边说边摇头,而刚才狂暴的气氛,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陆大有没有说话,微微一笑,透露出强大的自信,但落在火三通和陈美龄眼里,却是另一番味道。
“这小子,看来还不清楚灵儿的近况。”
火三通心中暗叹一声,在妻子的意愿和女儿的幸福之间,两相为难。
“灵儿,为父也许要对你食言了。”
片刻之间,火三通坚定了事先想好的另外一条路,若女婿不是陆大有,便一辈子不解开火灵儿的记忆。
思绪回到现实,只见火三通点了点头,给康仁清领路的丫鬟便是上前一步,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。
“两年前,百川堡一名女弟子未婚先孕,随后自杀,一年半前,百川堡管辖内一家布庄的小女儿大婚之夜被人虏去,三日后全身赤裸,暴尸荒野,一年前……”
随着婢女每念一个字,康仁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,眨眼便面无血色,而众人的目光,更是不耻和愤怒。
“败类!”
陆大有眸光若剑,若不是场合不对,早就出手替天行道。
“当诛!”
马大成是马家村出来的,心性依旧善良。
另外五人,除了雷虎肆无忌惮的鄙视,都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,毕竟康仁清再不济,也是百川堡的少当家。
“不要再念了!”
一声咆哮,康仁清抵抗不住压力,像野兽一般冲了上来,快速的抢过丫鬟手中的纸张,然后恼羞成怒的撕成满天碎片,眼睛红的发亮。
“滚回百川堡!”
火三通一连冷漠,随即浩瀚的威势直接压得心神失守的康仁清吐出一口鲜血,发髻都落在地上断成两截。
“畜生。”
雷虎雪中送霜,双手抱在胸口,嘴角不屑的嘲讽。
“咚咚咚。”
慌乱的脚步声,康仁清披头散发,极其落魄,连滚带爬的离开城主府,心中,满是恶魔的咆哮。
“火三通!雷虎!陆大有!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!此仇不报,我康仁清誓不为人!”
恶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城主府这个大匾,康仁清心中的怨毒,倾尽五湖,倒尽三江也不解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