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米尹仁,米芾之子,我还以为是个响当当的大家呢,这么一看,啧啧,太让人失望了。”
白玉楼的隔间之中,一副少年文人打扮的郑沐昌如同一个发现偶像真实模样的迷妹,表情有些落寞的嘀咕着。
在她一旁,是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充任翰林学士的吴坚,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,换上一身行头之后并且仕途一片光明的吴坚,此时颇显得意气风发,正手持折扇轻轻扇着,目光在米友仁与吴激两人间来回游走。
“与他父亲米芾相比确实不如,可如今世间论米家山水的成就,却是无人能出其右了。”
吴坚转头对郑沐昌笑着说道,进了翰林院之后因为还算深厚的文学基础,加之他在郓王府上作出的那首“人间岂有真情在,月影徘徊人不眠”不知道被人给传了出来,所以在翰林院吴坚混的还算风生水起。
而且身上被赤裸裸的打了种彦谋的标签之后,也不会有谁没事找事,对他这个从两浙路小地方来的进行嘲讽。
...
东京城外一声炮响,赵佶本来计划着的带上米友仁吴激等几个亦臣亦友的一起外出游猎,现在也只好放下了。
被种彦谋的所作所为勾的心里直痒痒的赵佶当场二话没说,直接让陈畅赶紧起驾,立马就出了皇宫,朝城外赶去。
北方的燕云前线现在正打的不可开交,源源不断的粮食,辎重,装备以及军饷都在朝前线运输,整个大宋为了应对这一场战事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运转了起来。
这时候,如果能有一样新式的,足以扭转战局,加速战争结束的武器问世,就算是一向小气的赵佶也不会吝啬赏赐,封爵世袭罔替也不是不可以。
而且,要是真的如陈畅所说,那炮一发糜烂数里,响声震天动地,轻便可一马拉行,威力骇人。
如此宝物装备给大宋军队去攻打倭国,种彦谋口中所说的那个劳什子石见银矿还不是分分钟拿下的事?
越想赵佶心里越是焦急,到最后就连皇帝的架子也不顾了,带上几个御前班直和陈畅就匆匆走了小门出了皇宫,之后便是快马加鞭离开开封直抵驸马府外。
到了驸马府,赵佶先是和赵福金寒暄片刻,并看望了一下自己那尚未出世的皇外孙,然后就在府内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开封府的一处野地之中。
在赵佶搓着双手一脸期待,希望这个大炮不要让自己失望的时候,吴法天带人牵着马走了过来,马拉着用一辆制作好没多久的炮车,炮车上赫然是一尊深色的粗长火炮。
这个粗长是在赵佶等人的眼里,毕竟他们以前并未见过这玩意,觉得那碗口大的炮口已经是让人战瑟不已了,这要是一炮轰出,岂不是要了人命?
赵佶目光紧盯着火炮看,他注意到了,那火炮长度大约有七尺左右,前面的倒还正常,通篇一个炮管子,而在后面就变得奇怪了起来,炮身变得臃肿,多了一个凹槽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圆柱。
他的表情才刚变化,吴法天便很快注意到,上前解释起来。
“官家,此炮乃子母炮,虽然炮体只有四百五十斤左右,但发射的炮弹却是不小,足足有四斤重!而且,此炮发射迅速,五息之内可以发射一炮!”
赵佶猛地抬头,五息之内发射一炮?这是什么概念!
要知道,目前战场上最为犀利的攻城武器,投石车的攻击频率实在是低到令人发指,从装弹到发射恐怕需要一刻钟左右,这还不算,因为巨大的体型,就算是最小的投石车也有数百上千斤,再轻就没法保证射程了,这样的重物,一旦敌人突进过来,根本没法带走,只能摧毁。
而这个炮,只有区区四百多斤重,毫不夸张的说,几个士兵都能给他抬起来走。
更为夸张的是,五息一炮,对比需要一刻钟的投石车,简直就是神速!
而且,相比起投石车那难以把控的攻击,这个大炮似乎可以更加容易掌控朝哪里发射,多来一些大炮的话,任他再高再厚的坚城也不在话下。
赵佶脸上的震惊之色退去之后,便是一脸的不信,他一指大炮,喝道:“给朕瞧瞧,这炮,是如何做到五息一炮的。”
吴法天抿嘴,朝身边人示意,随着炮车吱呀作响,赵佶的心也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。
火炮尾端的火绳被点燃,刺啦刺啦的燃烧声不绝于耳,在火绳即将燃尽的时候,赵佶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,同时,一声剧烈轰鸣发出,炮口飞出一个黑影,直直的射向了远方。
这,这...
赵佶哑然,跟在他身边一同出来的御前班直和陈畅也张大了嘴巴,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火炮这个东西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,更别说亲眼近距离目睹火炮发射了。
炮声过后,是不断升腾的白雾,以及行动还有些生疏正戴着厚厚手套从炮管尾部拿下短小圆柱体,从而换上堆积在一旁的新的圆柱体的宿武军士兵。
要说起来,这炮自从搞出来以后,试射了那么一下之后,就再没人发射过了,这炮手也是吴法天临时从驸马府找的侍卫,生疏是在所难免的。
不过好在吴法天之前就已经给他们讲过不少步骤了,再加上是好几个人在忙活,一人抱起来圆柱体子炮,一人负责传递,一人负责安装。
两个呼吸就能完成这些操作,随后就是重新点燃了。
五息之后,又是一发冲天巨响,以及还没退去因高温而产生的红色炮管再次变红,炮手们继续着之前的操作,而这边,赵佶已经是怔在了原地。
太惊人了,太惊人了!
如果说之前的火铳还在赵佶的理解范畴之内,那现在这门完全具备了野外作战能力的火炮,算是彻底将其给震撼了,毕竟火铳那东西在北宋末年已经有了类似的原型。
种彦谋根据原型制造出火铳也不是太难理解,可现在这个,赵佶心中难以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