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照邻,今日的观察,你一定要好好地看,细细地品,切不可随性而为,耽误了我门阀世家的大事!”
李钊霁凝重的神情,让卢照邻本已认真的神情越加紧绷了起来。
没有什么事情,比紧跟仙师步伐,熟悉仙师思想更加重要!
这才是跪舔的正确方式。
进了馆门,里面顿时显得逼仄无比。
一条只能容纳五个人并排行走的小道直通展馆对面的小门。
小道两旁,用巨大的透明水晶柜子将一件件事物陈列起来。
仅那巨大的透明水晶就让进入的人惊叹不已。
“天呐!仙师是如何找到数量如此之多,规模如此之大的水晶的?”
“你看这些水晶,透明如蝉翼,远远观之,竟似毫无遮拦。”
“难道又是仙界之物?”
“天呐!我们终于见到真正的仙界之物了!”
“这一趟值了!”
旁人的惊呼丝毫也没有打乱李钊霁和卢照邻的思绪。
他们同样震惊。
但他们震惊的根本不是水晶柜子。
毕竟,他们乃是大唐最接近沈晨的一群人,对于沈晨的拿出的仙界事物早已有了抗性。
他们真正震惊的是水晶柜子上贴着的文字铭牌。
白底黑字,清晰无比。
纸张不过寻常的报纸纸张。
但铭牌上所写的事情,却足以震撼他们那紧绷的神经。
但见,左手第一个水晶柜子里,放着一个山顶洞人的头骨,形状与当今世人有着巨大的区别。
第一眼,很容易让人以为看到了猿猴。
在那铭牌上,斗大的数行字,详细记载了这件事物的来历。
“山顶洞人头骨。
发现地:幽州龙骨山
发现者:马周
发现时间:大唐贞观十七年
山顶洞人:远古人种之一,生活在约一万八千年前,以母系作为氏族传承
知识点补充:
1、人种:人种是根据人类形态和生理结构的不同,划分的种类,类似马和毛驴,同属马类,却又有明显区别。
2、山顶洞人并非所有华夏人先祖,华夏人先祖还包括其他数种人种,因缺乏物证,暂不做说明。
3、母系社会:以母系作为传承的社会,其出现具体时间不可考,主要是因为生产力低下,捕猎困难,氏族生存多为女子采摘野果所致,族中话语权归女子掌管。
4……”
一条条、一项项,比当日在朝堂上沈晨所说的还要详细,并且知识点极多。
从头骨的来历,到山顶洞人当时的生存环境,社会构成,一直到山顶洞人的繁衍和迁徙,足足有上百条之多。
即便无知百姓来了,哪怕看不懂字,也只要听着旁边宫装丽人的解说,也能详细的明白过来。
而在头骨对应的右边的水晶柜子里,则没有存放事物。
而是用彩色的墨汁,画的一张《山顶洞人生活想象图》。
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山顶洞人是如何生活的。
除了人们在圣贤之书中知道的穿兽皮、吃野果外,画上让人震惊的是,居然没有房子,连最简单最基本的茅草房也没有。
而是半山腰的洞窟中,一家一家的生活在里面。
最顶端的山洞里,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山顶洞人正在跳舞,旁边用注释写着一个字——“巫”。
半山腰的居住环境,周边森林里不时探出头来的野兽,还有天上飞着的大鸟,河里蹦跳的鱼儿……
它们就像是活过来一样,勾勒着远古人类的每日日常。
一时之间,便令从来没有想象过先人如何生存的大唐人汗毛倒竖,寒气聚顶。
卢照邻直以为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,直到身旁李钊霁一声惊恐地大喊,才把他拉回现实。
“天呐!吾辈之先祖竟然是如此生活的?”
可不是吗?
在此之前,谁真正知道过人们的先祖究竟是怎样生活,怎样工作,怎样吃饭的。
直到现在!
沈晨用山顶洞人的头骨,清晰明白的注释和畅想至极的彩色图画,刹那间打开了人们的想象空间。
轰的一下,就跟被人捶了一锤子。
其效果不亚于5吨tnt炸#药爆炸的效果。
随同他们一起进来的百姓当即全体石化。
要不是李钊霁见识广博,当先反应过来,他们怕是直接就能引为呼吸停滞而死了过去。
“我的天呐!这这这……”
“圣贤皆说先祖如何如何伟大,没想到竟是在如此环境中生存下来,我辈之人能于此世间活着,当真历经艰难,殊为不易啊!”
……
一声声惊叹,化为一句句惊讶的语言。
卢照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脚步是怎样挪动的。
馆口第一件事物和第一张画就彻底轰碎了他往常的思维空间,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碎片,一点点地从他学过的圣贤之书中找到与之对应的只言片语。
由于参观的人员太多,道路又窄,被称为导游的宫装丽人们只能强行推着人群继续往后游览。
山顶洞人用过的石头斧子。
关于斧子和围猎的知识要点。
山顶洞人围猎野兽的图画。
山顶洞人脖子上的野兽牙齿。
山顶洞人的图腾信仰。
山顶洞人祭祀天地的图画。
……
一个水晶柜子一件事物。
一个水晶柜子一张说明铭牌。
一个水晶柜子一副想象图画。
……
一件件事物,一次次说明,一副副身临其境的环境畅想图。
把卢照邻那可怜的认知观打得支离破碎还不够,又一次次地揉烂了捏碎了,再掰开,再揉烂,再捏碎……
直把卢照邻震撼得心神彻底失守,才在小门的光线中让他重新魂魄归体。
李钊霁也不见得有多好。
他仅仅只是因为见识稍微多了一点,比卢照邻先回神罢了。
但思维和意识照样被一路上展出的事物震得支离破碎。
等他有所反应时,他发现浑身竟然已被冷汗浸湿,而两脚已软得好似没了骨头,膝盖一弯,直接跪了下去。
工作人员们似乎早已见惯不怪,两个展馆护卫冲上前来,夹着他的胳膊,把他们带到旁边用木板搭建起来的休息处,然后一阵搓揉,免得他们晕死过去。
卢照邻有气无力地躺在李钊霁的大腿上,嘴唇发青地问道:“李、李伯伯,您、您不是说没有什么可、可看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