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定神丹？”
沈晨心里咯噔跳了一下，这玩意儿他记得清清楚楚，并非是因为这玩意儿本身，而是因为大唐群臣在谈论这玩意儿的时候展现出来的隐晦态度。
究竟是什么玩意儿，竟然让千古一帝李二都为之忌讳，并且编造了一个保护某人的假象，故意做给沈晨看？
看来今日沈晨就能从李淳风的口中得到答案。
“想来仙师已知晓此丹的来历？但久久没有发声，甚至来找贫道的麻烦，想来是因为不知其真面目，无法决断。”
李淳风在面见李二的时候，便从李二处得知了一个多月前大唐群臣前往秦岭，一起做了场戏给沈晨看的事情。
听李二形容的翟长孙模样，以及会对大唐造成的危害，李淳风险些吓晕过去。
“翟长孙的神志至今为止仍旧时而清醒时而混沌，清醒时也无法正常说话，每每提及相关事物便气急疯魔，本仙师自然无从得知其真相。”
沈晨随意地把身体向后靠了靠，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，在李淳风还没有把事情吐露之前，他不想他已经知道的袁天罡的事情说出来。
既然李二都如此隐晦，沈晨觉得还是小心为妙。
李淳风没有纠结沈晨知不知道，整理了一下思路，把长孙无忌说过的传说又说了一遍，而后道：“定神丹历经徐福、李斯之手，而后不知所踪，汉武帝、曹孟德发丘摸金，皆为此丹，但尽是传闻，所见者一个不存，更遑论得之。”
李淳风摇摇头笑了笑，笑容中尽是对汉武帝、曹孟德等追寻长生的帝王的不屑。
“世人仅知定神丹于贞观之初为陛下所得，却不知，陛下其实也并未得到。”
“啊？”沈晨愣了一下。
他一直以为被叫做定神丹的东西被人从李二的宝库里偷了，没想到李二其实根本就没有得到。
恍惚间，沈晨回想当时的情景，发现一个问题，他一直认为李二已经得到，其实都是他自己以为，包括有人盗取了李二的宝库，其实也是他提出来的。
李二当时看似被他猜透了真相，实则根本没有宝库失窃的震惊。
按理说，寻常人家中失窃，也会惊骇或大骂，皇宫宝库乃是重中之重的要地，一旦失窃，关联的除了皇宫出现监守自盗的防范问题以外，还会大大地有损李二的面子。
可当时李二并没有放脸色，转过头就把话题带到了定神丹对大唐的伤害上，根本不符合李二死要面子不认输的人设。
也就是说，沈晨判断错了！
“那他得到的是什么？”
“一张丹方。”
李淳风捋着胡须道：“从始至终，陛下得到的仅仅只是一张丹方而已。”
“丹方？”沈晨眉头紧皱，脑子飞快运作起来。
“贞观元年，陛下继承大统，但思愁杀孽过重，日日不得安宁，即便遣秦琼与尉迟敬德将军守门也无法根除，身体每况愈下，深恐千秋之后大唐后继无人，便将精力致力于寻找长生之法上，命手下百骑密探于全天下四处寻找，并暗中发布百万贯赏金，只求长生不老之法。”
李淳风细细地讲道：“一山中道士乃是先秦李斯后人，秦始皇帝驾崩之后，李斯唯恐二世和赵高容不下他，便杀徐福，销毁所有丹药，只留得一张丹方，打算用丹方作为交换，换得李氏一族性命。”
“奈何二世残暴，赵高阴毒，竟以李氏全族性命要挟，李斯只好以死士作为替身，施展金蝉假死之法，独自逃亡。”
“李斯逃亡后，李氏全族遭屠，假死一事也被二世赵高得知，遂派人寻找并诛杀，李斯只得潜逃海外，但重回华夏之心未灭，留下遗嘱，要后人伺机返回中原，并将长生不老之法陷于有德明君。”
沈晨听出点味道来了，“于是那个李氏后人的道士为了百万贯钱，便假借金色鲤鱼一事让李二得到了丹方？”
沈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，但他觉得，他已经把揶揄全部写在了脸上，足够让一个脸皮薄的人羞愧致死。
李淳风笑道：“仙师何必揶揄我等？自古以来，长生不死乃是凡人心愿，黎民百姓、贩夫走卒、达官贵人、天潢贵胄，谁心中不想与天地共老？”
“于是李二就让你把丹药做出来了？”
沈晨一点儿也不相信李二拿到手后会不做实验，李淳风说的并没有错，天下谁人不愿长生不老？
后世一大堆长生不老的吸血鬼电影，一个劲儿讲长生不老后的各种寂寞孤独寒冷。
可是，夏虫不可以语冰，天知道在长生不老的吸血鬼看来，长生不老有多爽！
李淳风点点头，却是满脸愧疚，“做出来了。”
“然后呢？李二不敢吃，你就拿给翟长孙吃了？”
李淳风神情一变，痛苦地闭上眼睛，“并非是贫道，而是家师。”
“啊？”
沈晨震惊道：“意思是你师父袁天罡还没死？”
李淳风艰难地点点头，“不错，家师假借飞升，却是隐入江湖，一心只求长生不老之法去了。”
沈晨没办法用任何词汇描述他现在的心情，一个世人都知道死去的人其实只是把自己弄死，实则是为了不死……
“本仙师有点儿晕。”沈晨捂着额头。
捋了捋，沈晨道：“李二得到了丹方，交给你们，你们炼制了定神丹出来，李二又不敢吃，然后呢？”
李淳风道：“后来家师便以身试丹，全无效果，陛下震怒，家师唯恐陛下诛杀，便假死隐遁，陛下虽知晓，但念在家师劳苦功高，便不再追究，此事也就此落下，没了下文。”
“再后来呢？”
李淳风目光一紧，死死盯住沈晨，“再后来，仙师下凡，以仙界之法治我大唐，家师得知，觊觎仙界之心遂复，再次炼出定神丹。”
“怪我咯？”
沈晨很想打人，当时翟长孙发疯闯山的时候也是怪沈晨，现在得知袁天罡炼出了定神丹也是怪他。
这他娘的……果然是毒药，沾上一点儿就是一身骚。